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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晋

第二十七章 澶州血(6)

这场大雨当真很大,哗哗地竟然一口气不停地下了十余天了,而且还见不到头。耶律德光坐在大帐之中,总感觉屁股底下湿辘辘的,空气也潮湿至极,似乎用手一攥就能拧出水来,还好面前有一炉炭火,帐中才勉强有了一点暧意,这还是身为大汗的特殊待遇,大雨把树木都淋得湿透了,根本找不到干柴,湿透的树木一点就白烟直冒,能把帐内的契丹人呛死。又冷又湿,四处进水的帐篷之中,成批的契丹人发烧咳嗽病倒,成批的契丹战马

仅有的一点药物很快用完,埋伏在野外又无处找寻补给,由于都是身着皮裘,大雨之中,一旦湿透根本没有替换,也没干柴生火烤干,行军活动大受限制,不过四周经过一番烧杀,早就没有人烟,就算契丹人想抢,也没东西可抢。

眼见从博带回来的粮食只能用个七八天了,耶律德光思来想去,不知进退,只得召众将来大帐之中,商讨个办法。众将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他们心里就两个字:退兵。但耶律德光在南朝皇帝兼干孙子手下吃了那么大一个亏,面子都丢到天边去了,一定不肯善罢干休,就算退兵,也得把场子找回来再退,但连天大雨,冻馁交加,行军艰难,怎么打?身后还有贝,恒,深,赵几州没有攻下哪,虽说这几城现在是坚守不出,但当契丹人马深入敌境攻坚不克粮草耗尽时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出来趁火打劫?

明知退兵是良策,但面对一个在前进挑衅吃了干孙子大亏,后退设伏又吃了老天的大亏,脸色比天色还黑,一肚子邪火憋了十几天的大汗,想想他本人的喜怒无常,再想想他那个无比变态的老娘,众大将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一不小心撞枪口上家都回不了。

吸吸鼻子,感觉到帐中极其尴尬的气氛,耶律德光更不高兴了,他当然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但吃了这么大个亏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家实在太没面子了,但形势比人强,再这么熬下去,契丹骑兵肥的拖瘦,瘦的拖死,搞不好连老本都要折在这里,那就亏大了!进战与退军,在他头脑中天人交战,他急需从外部得到支持和附议,以作出决定,无论是进是退!

有那么点计谋能说得上话的萧解里,耶律古已经阵亡,大将萧鲁冲锋陷阵是把好手,但脑筋不太灵光;南院大王耶律洼,北院大王耶律吼倒是手握重兵,有见识,有气魄的人,但这两个人从进帐就不和大汗打对眼,摆明了就不想出头,不好勉强让他们出主意;赵延寿,这不是自已人,南下的主意就是他出的,现在不想跟他说话。。。。。。。耶律德光一路看下去,看到了没精打采的永康王耶律阮,这就是个孱头,没啥本事就会吃喝玩乐,问他这事还不如去问头猪,咦,他旁边有个年轻人身端腰直,目不斜视,气度不凡,是谁来着?对了,是耶律迭里的儿子,这老头是耶律倍的铁杆死党,被俺娘给喀嚓了,这小伙就和同样失去老爹的耶律阮一块混了,不过俩个小混混,没兵没钱,起不了什么风浪,本人倒是能言善辩,甚有才名,长得也挺周正,屁股后面小妞跟了一大串,叫什么来着?耶律安博!

就是你了!当下耶律德光道:“今日召大家来,是议定下一步的行止,毕竟大雨不绝,粮草将尽,就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耶律安博,你说怎么办?”

放着一堆的重臣大将,点一个小官的兵,帐内众人都有些吃惊。耶律安博身子一震,好在他城府极深,连忙出列给耶律德光磕头行礼,耶律德光摆一摆手,道:“不要再搞这些虚礼了,说说看!”

耶律安博定一定神,道:“大汗折节下问,臣不胜惶恐,不知大汗是想听好听的,还是不好听的?“

此言一出,帐中众将都是大惊失色,永康王耶律阮更是吓得浑身发抖,不住地朝老友兼死党使眼色,眼前这头老野猪正憋得发慌,就等着有人去撩一下好大发雷霆呢,甚么好听不好听?不想活啦?!

耶律德光倒觉得这小伙子说话新鲜,双眼微眯,精光隐现,道:“好听怎么说?不好听又怎么说?”

那就先说好听的吧,耶律安博挺一挺腰身,道:“自大汗起兵以来,不过月余,便已扫荡南朝数十州治,大军到处,南朝军马无不望风披靡,或束手就擒,或龟缩不出,大汗军威直达黄河以北,如此功业,便是咱们最敬佩的前代一个大英雄,让天可汗李世民曾经折腰的突厥颉利可汗也未达到,堪称旷绝古今,比之我朝太祖开疆拓土之勇烈气概,也不遑多让!”他口才一流,又学识渊博,颉利可汗和天可汗都曾经奴役契丹人,但契丹人天生崇拜强者,对这二人一向尊敬有加,视为天神,耶律德光兵至黄河以北,确实是比前代更加深入中原,也就是说,比颉利可汗更强,虽然未必真的比得上天可汗,但这个大大的马屁已经让耶律德光面上由阴转睛,抚须点头,非常受用。

耶律安博继道:“虽然偶有小挫,但都未折我军锋锐,若是天候得宜,奋我军威,扬大汗勇烈,一鼓作气灭了南朝,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大雨不但来得突兀,而且延时达半月之长,臣不由不妄加揣测,莫非此乃天意?天意不绝晋祠,岂是人力所能对抗?灭绝南朝,宜从长计议,还请大汗三思!”这明显就是那不好听的话了,这话里请求退兵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一头猪都能听懂,妙就妙在这“退兵”二字在唇舌之间绕来绕去,打死就是不说出来,还拉上一个老天爷助阵,大汗不是受命于天吗?天比您老人家还大啊,天意如此,你能怎么办?大家趁早回家歇着吧!

这话虽说“不好听”,但着着实实道出了重臣大将们的心思,让帐中诸人眉开眼笑,心中暗暗翘大拇哥,耶律安博果然读书多,见识广,人家那话说得,婉转动听,滴水不漏,高!真是高!怪不得没钱没势也能迷得大批小妞们晕头转向哭着喊着要跟他订亲,那张嘴皮子不是盖的!他老爹耶律迭里为契丹开疆拓土,能打能杀,就是嘴皮子上不使得,结果给述律平那老妖婆给绕到坟墓里去了,他要有儿子的一半能言善辩,很可能死不了,还能把老妖婆给拱到坑里去!

既然涉及到天意,耶律德光也不得不好好思量一下了,他抚须沉吟良久,装作一副下不了决心的样子,目光一斜,看了看坐立不安的卢龙节度使赵延寿。

“延寿,你说呢?”

赵延寿看看四周突然变得如同刀刃般的目光,心下惴惴不安,他当然知道重臣大将们退兵的意思已经造成耶律德光内心天平的倾斜,但好不容易劝说了耶律德光挥军南下,为自已火中取粟谋取中原皇帝之位,哪能这么轻轻地就放过千载难逢的良机啊?当下咬咬牙,出列行礼道:“安博大人说得很对。不过这古往今来,要成就大事业的人,总要经历无数磨难,百折不回,方能成就大事。咱们在这里淋雨难过,晋军何尝不难过?咱们缺粮,晋军何尝不缺粮?臣出兵之前就已经奏报过大汗,石重贵上位之后,对外辜负大汗再造之恩,对内穷奢极欲,搞得民不聊生,又逢连年水旱蝗灾,军民饿馁成片,这晋朝看起来家大业大,实际上是已经腐朽的大树,只要外力轻轻一推,它就忽喇喇倒下了!戚城小挫,不过是石晋回光返照而已,只要我军鼓勇前行,南朝的花花江山,金钱美人唾手可得啊!现下咱们深入晋境,面对石重贵,而四方军镇早就心怀不轨,坐视澶州不救,正是一举歼灭石晋主力,鼎定江山的大好良机,今日退去,来日晋军整备兵马,恐怕良机不现矣!况空手而还,臣恐军心士气有碍,还望大汗三思!“

耶律德光“嗯“一声,不置可否,斜眼看着坐下诸将,显然,虽然耶律安博退兵之说确是大得人心,但轰轰烈烈地起兵而来,搞得人困马乏,却没使石晋投降,或至少像以前那样年献布三十万匹,就这样灰溜溜地跑回去,似乎有点面子上说不过去,而且戚城一战,晋军摆明了就是取巧,双方主力都没有正面交锋,要知道数十万大军作战,晋军仅靠数千精锐骑兵是没法决定战局的,因为最强的骑兵在契丹人这边。

耶律安博正以为得计,却不料身为汉人的赵延寿一样三言两语凭嘴皮子把众人的心思说活泛了,不由心中大恨,磕头道:“臣一片忠心,可昭日月,还望陛下三思!大雨之中,咱们契丹铁骑如何作战?保存了咱们契丹的精锐兵马,日后才能大展宏图啊!“一句话挑拨离间,大汗你可别忘了,咱们都是契丹人,赵延寿可是汉人,损折自家兵马为别有用心的汉人图谋事业,搞不好又是另一个石重贵。

帐外大雨还在哗哗地下,远处天边焦雷闪电不断,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耶律德光在众人目视中以手支额,沉思良久,方才缓缓道:“安博和延寿说的都有理,这样罢,咱们再等三天,三天之后如果仍是下雨,那就是天不亡晋,咱们先退军!如果那时天睛,就是我契丹灭晋的大好时机!“

大汗心意已决,众将再也没有异议,耶律安博道:“大汗英明,不过我军这三天里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闻赵节帅说贝州军粮丰厚,却久攻不下,应是天睛时守军火攻势猛,现下大雨倾盘,火见水即灭,贝州无论如何也该攻下来了!“

耶律德光欣然道:“安博提醒得是,延寿立即出发前往贝州督促攻打,三日之内,要见成效!有了粮令,仗就好打了!“

赵延寿面白如纸,耶律安博这一刀阴险毒辣啊!自已岂会不知火见即灭?早在下大雨的第一天幽州军就已经开始再次大举进攻贝州,不料那猛火油竟然遇雨不灭,还浮在水面上熊熊燃烧,比之睛天之时不差多少,除了损兵折将,没有半点进展,守军自吴峦击破萧解里大军,擒杀内应邵珂之后,更加士气大振,众志成城,誓与贝州共存亡,吴峦还与众将刺血为盟,声称万一城破,决不会将粮草让给契丹人,必定连人带粮烧个精光,面对这样一个兵精粮足的坚城,攻城器械又被烧得精光,赵延寿,赵延照只能徒呼奈何。然而主子是不会听一个走狗解释的,而且面对这一群根本不打算讲道理的契丹野人也解释还通,赵延寿只得神不守舍地奉了军令,冒雨出帐。

“安博见识不凡啊,嗯。。。。。。。你家对我大契丹功劳很大,现在还是个白身罢?那就让耶律洼给安排个职司罢,不要辜负了这一身的才具!”耶律德光大声夸奖道,不但说给重臣大将们听,也说给刚刚出帐的赵延寿听。

贝州。城不高却俞攻俞坚,兵不多却越打越精,幽州军在滚滚浓烟中再次从已经被熏黑了,雨水也冲刷不干净的城墙上败退下来,赵延照哭丧着脸,转身冲进大帐中,扑通跪下,叫道:“节帅,咱们”铁牙军“只剩下几百人啦,不能再这么打啦。。。。。。。得留点种子啊!”

赵延寿俊美的脸庞一片铁青,也不理苦苦哀求的赵延照,踱出帐外,黑烟渐渐散去,抬头望去,贝州城头巍然不动,突然,赵延寿只觉双眼生花,不由眯起了眼睛,贝州城头则是一阵如雷欢呼!饱经炮石摧残的城楼一角上方,厚厚的黑云像是被谁撕开了一条缝,一缕阳光从缝中泄露出来,受风雨之苦已久的贝州军民齐声欢呼,幽州军士则面无人色,天要放睛了,猛火油在炎炎烈日之下威力大增,这贝州城,怕是攻不下来了!

赵延寿站在帐外,呆呆地望着天边那一缕越来越粗,越来越亮的光芒,不由心荡神驰,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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